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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Vee017,故事原文則在此
翻譯:白點貓
第十四章 追

傑克在『瑪麗之旅』號的甲板上掃視了一下海平線,試著在水面上找到那面熟悉的骷髏旗迎風飄揚的景象。他已經在這艘商船上待了三天了,現在只等著黑珍珠號的到來。他選了艘自己會當成攻擊目標的船來搭,推測手下們也會這麼做從而找到他。當然他們也有可能離他的所在位置有好一段距離,不過他們應該會停留在皇家港附近,或是根本就趁他不在時到圖土嘉快樂逍遙去了。

傑克發出抱怨的呻吟。

圖土嘉港。

拜託不要是圖土嘉,不要是現在啊。是的,他說過他會傳話給他們,可是……不至於吧……為什麼他在跳上這艘船之前沒想到這點?他就知道他該徵收一條船……但一樣的問題又來了,他沒辦法自己把船開出去啊?皇家港裡可沒有單人小帆船大小的船隻,而且他很懷疑他有沒有辦法把沉在海灣裡的那艘弄起來。

他因為這段陳舊的回憶輕笑了起來。他以史密斯先生的身分第一次來到這個港口小鎮,細細地欣賞著無畏號,從兩個衛兵口中挖出攔截者號的速度資訊(對一心想著黑珍珠的他沒什麼意義就是了),最後……遇見了伊莉莎白。

他也許是個海盜沒錯,但他還是沒辦法就讓她這麼淹死在海裡,縱使這個行為毫無疑問地把所有衛兵的注意力全引到他身上來。他不願意去想那些人當初看到他們在碼頭上時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是的,她的衣服是消失了沒錯,但他得在兩個人一起變成水鬼前把那該死的衣服從她身上脫掉嘛。他不能理解讓女人穿上這些沉重外衣的邏輯。發生在伊莉莎白身上的事件足以合理地停止這種風俗了。要是有艘載著這些所謂的上流社會人士的船沉了怎麼辦啊?到時候所有的女人全都會沉到海底去。這完全沒道理嘛。

但話說回來,那也不是他最後一次和全身直滴水的伊莉莎白被留在一起,她穿濕衣服的時候看起來其實挺好看的。然後她試著讓他免於遭到她父親下令舉行的絞刑,(說來奇怪,他是現在鼓勵自己去徵收他女兒的那個人),只是這讓他有機會在幾分鐘後利用她逃跑就是了。

他依然記得她不得不緊靠在他身上時從她背上傳來的溫暖,她替他戴上武器和帽子時雙手的感覺,還有那道總是讓他露齒而笑的憤怒眼神。脾氣夠火辣,也夠卑鄙的燒了他所有的蘭姆酒;雖然她曾經試過一次,但終究沒像安娜瑪麗亞一樣賞他一個耳光。不過在被三個不同的女人搧了五次巴掌以後,他已經有所準備了。

然後她就因為威爾分了心,而他則被隻猴子吸走了注意力。

他們兩人之間有許多小小的美好時光。不論他們是海盜和倔強女還是那個小島的男總督與女總督都是這樣。

船員們的吼叫聲終於將他從出神的狀態中帶了出來。看向平靜的湛藍海水,他的視線遇上了個有著黑帆的熟悉輪廓。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在圖土嘉嘛。

傑克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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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蠢斃了……」
「這實在是很可愛啊,小姐。」

伊莉莎白朝誤把她的嘀咕當成在發表禮服相關意見的女傭翻了個白眼。她已經被裁縫與女傭又戳又刺又捅的好一陣了。她究竟是發了什麼瘋才會贊同這些的?喔,對了,是的。她當初並沒有很認真地在聽嘛。把這都交給了個以為女人可以在船身不停地與海浪互撞時試穿禮服的男人去考慮。伊莉莎白可以發誓她能在自己腿上看到被珠針戳出來的洞。她覺得自己像個針插。

她早先的嘀咕其實是在表達她對這整個愚蠢的狀況的感想。但這跟被巴伯薩綁架一樣,基本上是她自己的錯;她只能希望這次的脫逃會像上次一樣容易。伊莉莎白幾乎寧願再被海盜綁架一次,至少那樣的話她不需要嫁給湯瑪斯。

但她說了她會嫁給他,也從那時候起受夠了她自己淒涼的憂鬱與哀傷;現在她煩了,開始生氣。幾個月來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像在威爾離開之前一樣。她父親實在太急著在她還心不在焉的時候將所有的求婚者扔到她面前來。

傑克出現後這些事情開始變得比較正常;而她現在也好多了,如果能跳下這艘該死的船的話。她會在不被任何海軍注意到的情況下划著小船到死之島去,(皇家海軍的精英們實在是……)所以為什麼她就是不能這麼做呢?划船到什麼荒涼的小島去等著,總比她之前認命地讓自己做出的選擇好多了。

「笨蛋……。」
「您說什麼,小姐?」
「沒事。」

她只要用腿跳下去就好了對吧?之後她絕對會計劃得更詳細些。

這簡直跟傑克的計畫一樣半吊子。

「我還以為你們永遠找不到我!」
「所以這就是你召喚我們的計畫嗎,傑克?」
「欸,我很難自己去徵調一艘船,對吧?」

瑪麗之旅號上嚇壞了的船員與乘客又好奇又害怕地看著在一個皇家港上船的男客與挾持他們的海盜之一稍微聊了一下。出海幾天後黑珍珠的旗幟就在水平線上升了起來,而這艘走霉運的船沒辦法跑贏她。

「既然這是你的歡迎方式,那船長我們該怎麼處理她啊?」吉布斯指著那艘船問。

瑪麗之旅的大副在那海盜往他們的乘客大叫時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我們在趕時間,吉布斯。如果我們需要補給品的話就動作快,不需要的話我們還有另外一條船要追。」
「我想伊莉莎白小姐比平常還棘手?」
「你不會想知道的。」
「那好吧。我們盡快,船長。」
「海啦,」傑克往船舷的方向移動後走過一塊連結兩船的跳板。他一在珍珠上站定就感到一波徹底的冷靜襲來。這裡就是他的歸屬,即使因為大量缺乏霉運而與她分別了十年,珍珠依然還是他的家。至於他要怎麼應付伊莉莎白,嗯,他正在想辦法。

手下們從瑪麗之旅號上搬完補給後,傑克再次以船長的身分被歡迎歸來。他直直走向駕駛台。

「我還以為你會帶個女孩回來咧傑克?」安娜瑪麗亞抬起一邊眉毛問道。
「我恐怕她腦袋有點不太正常,所以轉向啟程吧。」
「她這次又去哪幹出什麼事來了?」
「她正準備讓自己出嫁呢,就是這麼回事。還幾乎領先我們三天的路。」
「到底誰會想結婚啊?那你在那邊做了什麼?」
「說來話長,不過我這有個精簡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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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的晚餐很冗長,但還勉強可以忍受。這讓伊莉莎白想起在她小時候還住在英格蘭時父親以前常舉行的政治性晚餐派對。

她根本不在乎婚禮的計畫、地點、如何抵達那裡、她的禮服要怎麼沿路運送或是任何其他人在討論的東西。

為什麼她又在這裡?她認為自己實在該在張開大嘴做出對傑克不利的選擇前在湯瑪斯身上多放點注意力。之前她與這個男人共處時真的全放空了嗎?竟然還對自己是怎麼挑了他作為最終的選擇這件事感到徹底的驚訝?她跟丹尼爾在一起八成還好得多,他是這麼的年輕,又是如此敬畏著她,她搞不好在任何事情上都不用花什麼力氣。

比原本打算的更大聲地嘆了口氣,伊莉莎白發現自己獲得了湯瑪斯與父親全盤的注意力。

「妳沒事吧,伊莉莎白?」

聽到這句話,她決定她今晚已經受夠了同席人士了。

「其實我有點不太舒服,我想我今晚就待在艙房裡會比較好。」
「我送妳。」

伊莉莎白勉強擠出一個微弱又緊繃的微笑,邊希望這笑容看起來不會太痛苦,邊禮貌性地牽住湯瑪斯伸出的手。

她真的真的很希望當初有多花點注意力在湯瑪斯身上。他事實上……相當地讓人厭煩。而且他的微笑開始讓她有點毛骨悚然。它們讓她想起男孩們總是對她露出的笑容,那種好像在說『我們來好好取笑一下這個可憐的小東西,她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的笑容。還有他那副自視甚高的樣子:頭揚得高高的,睥睨著那些水手們,對那些比他『低下』的人露出的輕視眼神,他傲慢的聲調讓她每次在對話時不得不遷就他。

為什麼她現在得從求婚者帶來的困惑狀態中脫離呢?還有為什麼她必須了解到從他們離開餐廳後他就一直在對她講話,現在還等著她的回答?

「呃,抱歉你剛說什麼?」
「我們在講小孩的話題,我剛問……」

小孩?

伊莉莎白差點呼吸困難。她現在真的覺得很不舒服了。她衝動行為所帶來的全面衝擊終於在過去的十二小時裡出現,現在正以她為中心做出攻擊。

孩子。為人妻子就會被期待成為一個母親。而成為一個母親就代表會懷孕、分娩,養孩子。湯瑪斯的孩子。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為什麼孩子不能是傑克的?

『因為妳不要他,』一個不懷好意的小聲音在她腦海裡放了記冷箭。『而他現在早就走了。八成到圖土嘉港找那些放蕩的女人去了吧。』

『傑克‧史派羅真的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妳了嗎?』另一個聲音說道,伊莉莎白決定她對這個答案喜歡得多。

『她可沒有給他一個回來找她的理由,不是嗎?』

「不好意思,湯瑪斯,我想一定是肉的關係。」

猛力將她的手從他的抽了出來,伊莉莎白拉著她的長裙瘋狂地衝向了她的房間,沿路試著壓下嘔吐的衝動;即便在門終於在身後關上,她則倒在木製地板上深呼吸以中和他的暈眩時也是如此。

為什麼她總是得讓自己陷入這些情況?她沒辦法承受這樁婚姻與其所包含的一切。她就是沒辦法!

她到底是怎麼一路走來的?

卡在自己製造出來的窘境裡,不知道是第幾次希望她能回到跟巴伯薩一道的情況下。至少他不會想娶她。

做為總結,這都是威爾的錯。

要是他沒有如此盲目地愛著她,然後對這種感情更像是保護與忠實而不是愛這件事瞭解得太晚,她就不會處在這團混亂裡。她會嫁給准將,然後……然後……

深咖啡色的眼睛。

遠比威爾淺栗色的雙眼來得深沉,凝視著她,救了她的命。救了她一次,救了她兩次。在那個可鄙的小島上陪伴著她。那種坦率、他的傷痕、圍著營火跳舞、在風中歌唱。

思緒全都回到了傑克身上。

忘了威爾吧,他很安全,而且再不願意她也得承認:要是她當初真的聽從了她的心,它會領著她走向傑克的。

「……而這就是妳所選擇的路嗎?縱使他是個鐵匠?」
「不……他是個海盜。」

伊莉莎白發出一聲苦澀的笑。她記得那些對她父親所說的關於威爾的話。這是多麼清楚啊。威爾並不是海盜,而在她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以後,海盜依然還是她所想要的。她一定是瘋了,但她的想法依舊與她還是個小女孩時一樣。

感謝巴伯薩與他的手下那群身負詛咒的海盜,這個想法裡的浪漫與神祕都消失了。但之後傑克出現了,而且與他一道航行的船員們也沒那麼糟。那天吉布斯跟她打招呼時她徹底地吃了一驚,就好像他從皇家海軍搖身一變成了個海盜一樣。

拿頭撞著身後的門,伊莉莎白發出了微弱的呻吟。

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傑克會為了她而來,還帶回了那些她在投向威爾時強迫自己忘記的感覺?

為什麼她終於開始承認了?

在傑克把航海圖與地圖通通倒出來,找出正確且湯瑪斯最有可能採用的航線後,珍珠終於踏上了攔截之路。傑克希望伊莉莎白不會太介意他準備要做的事,不過,嗯,她考慮得不是很清楚。而且如果是她自己的老爸給了他這主意,這又在總督對這件事的看法上說明了什麼呢?

傑克從來就不是個計畫者。當然在必要的時候他會這麼做,但在某些情況下你就是得靠直覺來行動。他並沒有對阿茲提克黃金事件多做策劃,這讓他在蘭姆島上待了一陣,然後花了他十年的時間把他的船從搶走她的混蛋手中偷回來;之後在看到准將的信、找到伊莉莎白,然後現在再次去找她之間還有其他一些諸如此類的小事件。

不過該怎麼解決湯瑪斯?一個總督和他的女兒興高采烈地跳上一艘海盜船看起來實在不太對,他會覺得與海盜交際等同於叛國。所以,要怎麼讓卡德維爾和他的船員讓步……就是另外一件他得考慮得事情了。

大海提供了一切。她總是如此,而傑克也只能這麼相信。也許一場暴風會出現,然後湯瑪斯就消失了?在海盜手上失去了個貴族的恥辱讓人難以忍受,然後他會就此忘了關於皇家港的一切?還是……賭一把,下個注?伊莉莎白大概不會特別喜歡被以任何方式贏到手這個點子,不過,嗯,畢竟他這麼做是為了她好嘛。他只希望她會這麼看待這件事。她並不是真的在乎湯瑪斯……吧?

他的心往下沉了一點;幾乎讓他想起他從平台邊緣跌入下方海灣之前對伊莉莎白說的最後一段話。

「伊莉莎白……我很抱歉,達令。我們兩個之間是永遠不會有結果的。」

可是說真的,怎麼可能嘛?縱使他不認為當時他是真的這麼想,但一小部分的他的確是這樣想沒錯,心不甘情不願地就是了。她是個特別的存在,他仰慕她。

「不是所有的寶藏都是金銀財寶啊,兄弟。」

輕微地抱怨著,傑克走出了他的房間然後一路走到甲板邊的扶欄旁,讓風如往常一樣包圍住他。他想念它安撫般的存在,也想念以吻來跟他打招呼,且帶著鹽味的浪花。陸地就是跟這不一樣。

整整一週沒有能讓人鎮定下來的波浪在他腳下翻滾,不管怎麼說感覺都很詭異。就好像一部分的自己不見了。他屬於海洋,但現在發現另一部分的他為了要觸到伊莉莎白而伸出了手。在他根本就沒注意到的時候,她試都沒試就觸到了他的心。他在兩個不想離開的地方之間動彈不得。

「你有點壓抑啊傑克?」

他轉過身看到吉布斯走上前站在他身邊,也許還發出了肯定的回答。

「上次我看到你這副德行的時候是在我們喝得半醉在討論珍珠的時候。」

傑克微笑:「海啊沒錯。」

「傑克?」
「嗯?」
「你愛上她了對吧?」

他沉默了好一會,轉身重新看向變暗的海水,在回答吉布斯與他自己探問的心靈前做了個深呼吸。

「就是這樣,兄弟。我想我已經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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